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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来源:故乡  发布日期: 2003年4月5日
我和乍浦路的缘份
钟钟

    乍浦路位于虹口区,是上海第一条享誉海内外的美食街,附近的四川路以逛逛玩玩其他路、买卖请到四川路而闻名,还有热闹的服装街海宁路,又临近苏州河、上海大厦,沿街一百十多家酒家鳞次栉比,是一条自发形成、自我完善、自我发展的集各帮之大成,高中挡齐全的著名美食街。乍浦路和新崛起的黄河路美食街定位相同,都是面对上海人开的,可以花较少的钱,吃到较好的环境氛围,可以在大堂吃,也可以在包房吃,可以吃小吃,也可以吃家场菜、高档菜,就看客人的需要了。她从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历经了兴盛和衰败的过程。

    最早听说乍浦路时是在1987年,那时我读大学二年级,我的初恋情人正在初恋失恋,他是我的初恋情人,但我不是他的初恋情人。他是我的同班同学,是一个爱好哲学,被视为性情古怪的人,有一天上午他经过我的课桌时,扔了一张小纸条给我,让我中午在学校图书馆等他,请我不要多问,也不要拒绝。我的心怦怦直跳,在这以前我从未被男生约会过,但是令我惊讶的是,第一次有人约我居然是去饭店。
    当时的乍浦路是一条不成气候的小马路,海宁路路口有一个虹口区文化馆,过来几十步路是解放剧场,再过来几十步路是虹口区图书馆,还有一些零零落落的饮食店,是卖阳春面和小馄饨的。
    我的初恋情人之所以选择乍浦路,是因为他常常在虹口区图书馆借书看,对这里的地形和饭馆都比较熟悉。他带我去了一家私人小饭馆,饭馆的名称我已经忘了,但我记得进门处是月牙形的门洞,我们点了四个家常菜,还要了一瓶啤酒,我们一边喝酒吃菜一边聊天,他对我说,当一个男人真正喜欢一位女性时,是不会起任何亵渎这位女性的念头,他说他把他的女友当珍珠宝贝看待,碰也舍不得碰她一下,那个贱女孩却跟一个四年级的同系校友上了床,人家只是把她当作泄欲的工具。我还从未谈过恋爱,不理解他说的一切,只是凭着女性的温柔,默默地忍耐他的倾述,他还写了一封三四页长的信,读给我听,问我这样劝他女友的方式是否妥当,我说既然她那样做了,就证明她不爱你了,你还有理由留恋她吗?他说你说得不对完全不对,她还是爱我的,正因为她爱我才会跟别的男人上床。我说那我真的不理解你们这两个莫测高深的人。我在跟他吃午饭的时候根本就没打算理解过他,我有点儿胃肾下垂,几杯啤酒下肚,尿憋得不行,妨碍了我的清晰思维,这家小餐馆又没有卫生间,最后我终于忍不住了问他厕所在哪儿,我现在还记得厕所在25路终点站附近。解了尿急后,我的思维清晰起来后,还是不理解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。
    我是一个有怜悯心的人,同时也是一个浪漫多情的人,从那时开始,我一点一点地爱上了他,直到因为俩人同样倔犟的个性而导致自然的分手。

    毕业后去了政府机关工作了一阵子,我想我是不喜欢做一个刻板的公务员的,1993年我跳槽来到了一家私营企业,老板拥有两个家具厂,一个乍浦路上的饭店,叫夜明珠海鲜渔村,当时是乍浦路上最大的一个饭店,装潢豪华,有十几间包房。从九十年代开始乍浦路开始兴盛,1993年到1996年是乍浦路的辉煌时期,老板曾经对我说他把绿豆芽卖到六十元一盆,这也是乍浦路急功近利、恶狠狠斩客、不讲诚信造成衰弱的原因之一。哗啦啦的钱流进了腰包,他花了六十万买下当时公开拍卖的豪华型桑塔纳轿车,成为轰动一时的社会新闻,现在的桑车再豪华,价格也是差远了。
    1996年的时候,由于老板穷奢极侈和管理不当,公司走向了衰亡,酒店的生意也渐趋零落,在这样的情势下,他还贷款盘下了隔壁生意更糟的海底皇宫,那家饭店几易老板没有一个老板打理好过那儿的生意,第一个老板在装潢时由于地下室空气浑浊又未安全施工,民工们打赌点燃打火机是否会引发火灾,结果死了十几个民工。老板不信这个邪,为了扩大营业面积把海底皇宫也盘了下来。结果自然是财气流散,后来我离开了那家私营公司,去了和乍浦路相交的塘沽路上的一家音响公司,酒店老板为了去美国找我帮过几次忙,我再次跳槽离开音响公司时和他失去了联系。最近有老同事打电话给我说,1998年的时候,酒店老板因还不出银行贷款,向黑社会借了一笔钱逃去了美国,他早就把他的妻子儿子送出了国,可能是早有预谋的。

    乍浦路的衰弱有好几方面的原因。一是大背景,国家采取了各种措施反贪污. 反腐败,杜绝了少数人吃公款;二是乍浦路前身是小吃街,说到底是层次不高,三是上海又掘起了黄河路美食街,地段好、 层次高,市中心的人何必叫辆出租车到乍浦路来呢?就算有自备车,乍浦路也没有多少停车位;四是美食街、建材大卖场、轻纺市场、休闲广场等等主题商铺,往往一荣俱荣,一毁俱毁。去乍浦路美食也曾一度成为时尚,后来小老板们赚多了就“动迁”楼上居民,把楼装潢得“富丽堂皇”,动迁费、装潢费自然摊派到酒水当中,再加上媒体的推波助澜,于是乍浦路声誉日下,一蹶不振。尽管目前那里的感觉也不算冷清,但开钎脚店的都有了,美食街的颓势已成必然。

    但也不尽然,如今剩下的海王、王朝、来天华生意还是很好。看来经营方针和诚信管理还是非常重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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